經濟日報社論／Fed降息如箭在弦 當心利多出盡

美國聯準會（Fed）主席鮑爾10日、11日連續在國會作證，態度一次比一次篤定，傳達的降息訊息一次比一次明確，加上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（FOMC）公布的6月會議紀錄透露的寬鬆基調，顯然Fed對於7月底降息已經從「暗示」升格到「明示」，美股標普500指數於是衝破3,000點大關。

鮑爾10日在眾議院的證詞，基本上是老調重彈，強調「與貿易緊張相關的不確定性，以及對全球經濟成長力道的憂慮，顯然壓抑美國的經濟展望」，且「通膨壓力仍然低調」。這番談話是在「暗示」即將降息。同日公布的6月會議紀錄中，也顯示多位決策官員認為全球經濟存在諸多不確定性，且持續壓抑美國經濟展望，因此Fed「採取額外的寬鬆政策應屬合理」，顯示短期內降息已經成為Fed大部分決策官員的共識。

11日鮑爾在參議院則大談「菲立普曲線」斷鏈，直言「失業與通膨之間的關係變得相當薄弱」，還連續三次強調「更弱、更弱、更弱」；而且「我們已經知道中性利率比我們之前所想的水準更低，而且正逐漸了解到自然失業率也比我們想像的要低」；既然「中性利率」已經比以往估計的水準下降，便等於承認目前政策太緊，因此Fed還有寬鬆的空間，這已經是在「明示」7月底降息已箭在弦上。

問題在於7月底究竟是降1碼，還是2碼？美國6月就業數據強勁，非農業就業人口激增22.4萬人，且核心消費者物價指數（CPI）月升幅及年升幅都超出預估，顯示美國景氣依然堅實。面對諸多不確定，因此7月底Fed降息1碼，為經濟買保單，還算合理，且對金融市場有利。但若一舉降息2碼，卻可能令各界擔憂美國經濟走下坡的風險的確不小，Fed其實是在「為景氣發警報」，甚至引發市場動盪，結果愛之適足以害之。

既然Fed降息幾成定局，美股上演一場慶祝行情並不意外，但煙火可能持續不了多久，主要原因還是在於目前股價已經脫離基本面。美股最近迭創新高，目前標普成分股平均本益比為18倍，比去年底的15倍高出不少；支撐高本益比的主要力道，在於公債殖利率大幅下降，凸顯股價相對便宜，而並非預期企業盈餘將增加，因此股市底氣不能算強。

再者，華爾街分析師已持續下修今年全年的企業獲利預估。彭博資訊追蹤的數據顯示，分析師從上市公司取得的財測，已經淪為2016年第1季以來最糟的一季；而且目前已經發表第2季財測的51家標普大企業中，過半都下修全年財測。隨著7月中上市公司財報熱季展開，美股多頭行情便將面臨第一波的考驗。

降息對經濟的激勵效果也愈來愈靠不住。理論上降息能刺激投資，但最新數據顯示，企業對景氣展望不具信心，不願輕易擴大投資。專業基金經理人也普遍看空下半年行情，美銀美林基金經理人調查報告指出，對後市悲觀的氛圍竟然達到金融海嘯以來最高點。而且美股大盤雖表現亮麗，但與景氣密切相關的道瓊運輸類股指數已經比4月時的高點回檔約7%。

至於國際因素，「川習會」後美中貿易戰只是回到「暫時停火」狀態，重啟談判未必就能達成廣泛協議。川普「捉、放華為」，也激發多國有樣學樣，使「政貿不分」一時間成為國際風尚。先有川普之前以關稅作為威脅要求墨西哥加強邊境管制；最近歐盟與瑞士之間也因為開放人員自由進出爭議，導致瑞士禁止本國股票在歐盟交易；日本與南韓更為「強徵工」賠償爭議引發迷你貿易戰。此風一開，將更加扭曲國際經貿體制的運作，從而對金融市場帶來更多的不確定。

美股股價已高，美國景氣展望只是平穩，企業獲利預期偏下，降息預期已成為支撐美股的唯一力道，投資人在一頭熱之際，也應考慮到利多可能出盡的風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