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濟日報社論／央行寬鬆貨幣的三角習題

因應新冠肺炎疫情對經濟的衝擊，央行自今年3月降息之後，維持寬鬆貨幣政策基調。在低利率環境之下，我國迄今經貿表現算是不錯，但游資過多的負面效應逐漸浮現，過多的資金開始流向非生產用途，導致資產價格膨脹，甚至醞釀新一波的金融投機風潮。對於以穩定金融及物價為天職的央行，面對浮濫銀根可能併發經濟泡沫的政策三角習題，必須從源頭嚴肅看待資金供給數量及流向的管控。

央行上周發布9月金融情況，其中，今年9月貨幣總計數M1B、M2年增率上升為12.10%及7.15%，分別創下十年與近11年來新高。值得注意的是，央行自2020年起，雖將M2年成長目標區調整為成長參考區間，設定在2.5%~6.5%，但仍是央行穩定物價的中長期重要指標之一；今年8月、9月的M2年增率已連續二個月快速超過區間上緣6.5%，且呈上升趨勢，這意味貨幣供給可能已超過實質經濟活動所需，不能忽視。

對照近數月以來的房市及股市榮景，過多資金造成資產價格上漲的現象已引起各方注意。在房市方面，今年以來交易明顯熱絡，除了央行副總裁陳南光「央行應在房價上漲預期形成前超前部署」的示警，財政部長蘇建榮及內政部次長花敬群也都有所回應，市場都對央行是否會採取選擇性信用管制措施睜大眼睛。

事實上，根據央行本周一才發布的最新統計，9月購屋貸款和建築貸款餘額分別增達7.81兆元及2.32兆元，雙雙續創新高。其中，房貸餘額年增率擴大至7.65%，增幅是2007年4月以來新高；土建融餘額年增16.1%，創下2011年9月以來新高，都顯示房地產市場還在持續增溫。

股市方面也不畏疫情，今年以來台股表現強勢，迄今漲逾7%。散戶大軍積極進場，有散戶指標之稱的證券劃撥存款，連續十個月締造新高，即使9月股市震盪，證券劃撥存款餘額終止連十漲，但仍處高檔。根據證交所最新公布大戶、中實戶及散戶參與人數，都同步大幅擴增，更印證了股市的熱度還在上升。

另一方面，國際美元已陷弱勢格局，由於我國經濟基本面不差，加上台商返台投資、經常帳大幅順差、國際熱錢不斷湧入等因素，最近新台幣對美元持續強勁升值，成為干擾央行貨幣政策的一大變數。央行為了穩定匯率進場調節，儘管有買有賣，但買匯又多於賣匯，結果是釋出更多的資金進入市場，央行見招拆招，難以兼顧，對於央行向來糾結的利率、匯率、物價三角習題，也再增加了解題的難度。

自金融海嘯以來，全球主要央行以直升機撒錢概念的量化寬鬆（QE）貨幣政策，充分支應市場的資金流動性，以維繫經濟活動於不墜；今年初爆發新冠肺炎疫情後，美國聯準會（Fed）更是大手筆降息，無限印鈔，以支撐更形脆弱的經濟運作。在各項經濟金融變數仍多的情況下，全球低利率環境還將延續相當時日，加上近來歐洲地區疫情又出現新一波高峰，為經濟前景再添變數。這也難怪央行總裁楊金龍早已明言「全球寬鬆，台灣也會寬鬆」，對於是否祭出房市信用管制措施，更回應「不認為現在是一個適當時機」。

貨幣政策本應見微知著，超前部署。當前國內外經濟情勢，央行有必要持續維持低利率環境及充裕的資金流動性，提供正常實質投資活動所需的資金動能，以穩定金融市場並協助經濟成長。但過多的資金必然助長資產價格膨脹，扭曲資源配置，乃至引發投機風潮，盲目的從眾心理極易造就「非理性繁榮」假象，進而成為經濟泡沫的溫床。尤其當相關統計都已顯露即將脫韁之勢時，央行從資金源頭下手，適時適度的資金調節及管控措施，更不容遲緩。